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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烨寻了处水洼,将怪鱼寄放其中,然后就犯起愁来,绞尽脑汁地想着携带怪鱼的方法。他削了根粗壮的枝桠,又从行囊里翻出了粗麻绳,花了半天功夫做了个木桶。带着桶返回水洼,他惊讶地发现水洼已经干涸了,只剩下怪鱼在湿润的泥土里蹦跶着。他将怪鱼拎起来,扔进木桶里,奈何桶不够大,怪鱼连翻身都翻不了,但他也顾不得了。又寻了一处水洼,将桶灌满水,放在行囊里,沉甸甸的,压得他差点爬不起身来。
身负重担,赶路的速度慢得跟蜗牛一样,直到夕阳残照,他才走出了十里路,还累得气喘吁吁。他望着怪鱼,道:“恩人啊,你要是能离开水就好了。”怪鱼听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惊得他赶紧捂住了它的嘴。他转念一想:也好,修士的身体孱弱,自己正好借此练练身子骨。
这一夜,他生了个火堆,就在火堆旁席地而睡。有怪鱼在,他丝毫不用担心有妖兽来袭。四只小兽则趁着夜色出去溜达了。他一觉醒来,看了看堆在身旁的宝物,其中一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半截**,在黑夜里闪着渗人的寒光,他捻起**,朝着一旁的石头晃了晃,那块石头立马就被劈成了两半。他满意地点点头,将其收了。
黎明时分,三只小兽立在秦烨的肩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秦烨也在着急地翘首以盼。第四只小兽直到现在还未归来,这是往常从未发生过的事。
过了好一阵,日光都开始发威了,第四只小兽才飞奔而回,而在其身后,一声怪异的吼声隔着老树传来,听得秦烨都为之色变。他收了小兽,将行囊藏入水洼里,赶紧隐去身形,往老树间一蹿,化作了树枝。
他刚藏好身,就有一头庞然大物奔了过来。那是一头幽冥兽,它在老树下来回走动,这里嗅嗅,那里闻闻,而它身上的花纹随着它的脚步奇异地发生着变化,总能融入周遭的环境。幽冥兽寻了一会,又一下跳到了树杈上。它攀着树枝,不停地嗅着气味,时不时还张嘴咬上两口。接着,它纵身一跃,又到了另一株树上。这棵树正是秦烨的藏身之所,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这时,老树下来了一个人。此人身着丝绸锦缎,长发飘飘,白纱蒙面。幽冥兽当即跳下树去,低声吼叫着与其对峙。那人长袖一拂,三两下就将其打得翻飞出去。幽冥兽吃痛,吠叫着跑了。
那人环视了一下周遭老树,冷冷地道:“小子,你已经被幽冥宗盯上了,想要活命的话,一路往西北方向走,来我无争山庄吧!”说然飘然而去。
秦烨溜下树来,仔细思索着方才那人的言语。远处响起幽冥兽的吼声,此起彼伏,要不是见识过幽冥兽那奇妙的身法,他真觉得此兽愧对其名。他想继续赶往野狼领地,但望了望蜷曲在木桶里的怪鱼,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地往西北方行去。
行不过二十里地,他便见到了无争山庄。山庄三面环绕着悬崖峭壁,只有一面躺着一条连接外界的小路。门口静悄悄的,一块巨石横亘在庄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行字:穷凶极恶者不收,争强好胜者不收,沽名钓誉者不收。
他本想隐在暗处先观察个两三天再说,但只藏了半日,怪鱼的啼哭声就宣告了其计划告罄。于是,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上的铜环。谁知等了半天门内没反应,他便又敲了敲,门内还是没反应。直到他转身欲离开时,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内走出了一名叫花子打扮打扮的中年人,一头邋遢的头发盘在头顶,嘴里叼着根稻草,衣服破败不堪。叫花子粗着嗓门道:“敲什么敲,自己不会推门进来?”秦烨怔了怔,却觉得这话挺亲切的。
随叫花子进了庄内,迎面是一座天然喷泉。隔得老远,就有水雾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他不由多看了两眼。叫花子不无得意地道:“怎么样,漂亮吧?不过这里的水是不能碰的,庄主家的俩小子喜欢泡在里面。”
庄园内很安静。一条青石小路在庄内蜿蜒曲折,两侧是整齐的瓦房。此刻,大多数瓦房都敞着门,但门庭冷落,不仔细看,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叫花子首先带他来到刑事房。说是刑事房,其实就是一间稍大点的瓦房,里面坐着四个眼瞎耳聋的老头儿。当此时,还真有两名农夫在告状。一名农夫告另一人偷了他家的鸡,而另一人却分辨说自己不算偷,因为他家的鸡偷吃了自家的米,是以这-->>算以物换物。秦烨听得差点笑出声来,但那四个老头儿可是严阵以待,一会儿吹胡子瞪眼地审问这个,一会儿又拍着大腿骂那个。
好不容易等那二人的官司结束了,叫花子将他拉上前来。一个老头眯着眼瞧了他半天,道:“新来的小子啊,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不知道孝顺老人家?瞧这身子骨硬朗的,少说也得扛包米吧?”秦烨被说得不好意思,在行囊里摸了摸,摸出一块文石递了过去。那些老头一个个见钱眼开,全都凑了过来,眉开眼笑地表示这小子不错。继而,其中一个老头取出一根长长的铁棒,道:“捋起袖子吧。”秦烨听得不明所以,就见那叫花子捋起左手袖子露出一块莲花印记来。他很不情愿,但拗不过那群老头的热情,只得无奈地捋起了左手袖子。那老头将铁棒的一头狠狠地印在他手臂上,他感觉左臂上一阵灼热,痛得他差点喊出声来。老头将铁棒移开,一拍他肩膀,笑呵呵地道:“好了,小子,欢迎成为无争山庄的一份子。”
继而,叫花子带他来到庄园,指着一片田地和一间茅草屋,说:“这是你的,记住,不管地里种出什么来,都得交三成给庄主,这是规矩。”说完,叫花子转身走了。秦烨瞥了一眼那块田地,转身钻进了茅草屋。他当然不会开垦荒地,他只是来避避风头的。
茅草屋里比他想象得要好一点,有灶台,有桌椅,还有一张床铺。他放下行囊,又出去寻了条小河,给怪鱼换了水,就安然住下了。
第二天,他在庄园里转了一圈。田地里有不少农夫在埋头苦作,他感应一下其修为,居然个个都在自己之上。他寻了一名法力最弱的,侃了一通,将庄内的零零碎碎都弄得一清二楚。原来无争山庄专门接纳那些被宗门势力逼得走投无路之辈,进了山庄,就可免受宗门追杀。这里是一片自给自足的小天地,常年与世隔绝,农夫之间往往都是以物易物。这让他喟叹不已,心想父母若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恐怕很乐意来这里。
他掏出一块文石,跟他换了十袋大米。扛回家后,很快就有人来没收了三袋。他不以为意,扛起一袋,去了庭院。
一棵槐树下,一名教书先生正在教几名孩童识字,见他来了,那名先生立马起身迎了过来,殷勤的道:“你好,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要学习认字吗?在我这认字,一个月只要一袋大米就够了。”秦烨一听,笑开了花,但还是摇了摇头。
继续前行,前方树下有一名启灵期修士在教导一名蕴灵期的青年。见有人走过,那名启灵期修士朝秦烨微微颔首,秦烨也点点头,就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庭院尽头处,秦烨又遇见一名启灵期修士在教两名孩童习武。瞧清楚那名启灵期修士的面容后,他不由得瞳孔收缩,那人竟是他的便宜师父姬铭。姬铭也瞧了他一眼,就仿佛不相识般地转眼朝向两名孩童,道:“少庄主,可悟明白这一招了?”听到他叫“少庄主”,秦烨的目光又不禁在那两名孩童身上转了转。那是两个男孩儿,约摸六七岁的光景,留着金童的发型,长得胖墩墩的。他们睁着大眼睛,一边听先生教诲,一边贼兮兮地东瞅西望,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推开庭院尽头的那扇门,走入藏书室。守在门口的老头手一指,示意他将米放在一侧,然后就放他进去了。
藏书室很小,只有稀拉拉几排竹简,按照五行分类摆放着。他寻出记载火属性入门法术的竹简,仔细翻阅起来。他出身天火门境内,是以自幼修习火属性法术。虽说入门法术是公开的,但他家中并没有有关此类的书籍,只是家人口口相传的。这些年修为停滞,他虽明知自己修炼资质差,但也还存着个心眼,说不定修炼口诀有误。捧着竹简翻阅了半晌,他颓废地将竹简归还原处,他的修炼并没有出错。
他心烦气躁地出了藏书室,脚下漫无目的,却是晃悠到了山庄门口。那名叫花子还在门边守着,见他来了,一顿训斥,将他赶了回去。
回到茅草屋,他懊恼地躺了一会。怪鱼啼哭了起来,他下床来,给它换了水。因为怕打湿衣袖,他捋起了袖子,不料怪鱼竟从桶里飞了出来,朝他左臂上的印记吐了一个气泡。气泡笼罩住莲花印记,那朵莲花闪现出淡淡的灵光,他感觉一阵灼热,痛的他差点要对怪鱼动粗。但那道灵光开始慢慢转弱,在他的目睹之下,慢慢地消散。气泡碎了,手臂上的莲花印记也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