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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烨钻出洞来,毒辣的日光刺得他将眼睛狠狠地眯了一阵。再睁开眼时,他望着周遭横七竖八的断树残枝,笑容又不禁浮上脸颊。心意一动,木眼升到半空俯瞰,下方那树冠之海上正有一条长蛇在快速游走,所过之处还时不时有参天大树连根飞起翱翔云天。他两眼发光,暗自思忖:这样的打法,怕是还会引出其他妖物,看来不管是那头灰猴还是那几名白袍修士都无须再担忧了。
方圆十丈以内只剩一株老树伸展着华盖,虽说枝繁叶茂,但难免透着一股凄凉的伤感。他拍拍身上的泥土,洒然走了过去,即使没了歌声从树上传出,但他又怎么可能不识这令他几番受难的老树呢?
“站住!”清冷的声音从树冠传出,“小小的蕴灵三重天修士也敢来图谋本座的法体!”
秦烨笑容灿烂,脚步一步比一步轻快,道:“比法力,我自然不及你,但你除了歌声好像也没了其他手段了,而我恰好就能免疫你的歌声。”
“哈哈……”树梢传出一阵尖声怪笑,“就你那点本事,姑奶奶起码有一百种手段要了你小子的狗命!”
秦烨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煞有介事地道:“不,你没有一百种手段,你只有一种手段!”
“什么?小子,你胡说什么?咦,那个怪异的法器!”树梢的那道嗓音惊诧莫名。与此同时,一件几近透明的眼珠状法器逃难似的从枝叶间钻出,落到秦烨的掌心。
他得意地望着树梢,树梢那人却片刻间就恢复了镇静,娇笑道:“看见了又如何?你能奈我何?”秦烨微微一笑,手一指,一柄小剑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留下一串冰寒的剑影,直逼老树。但还未等小剑靠近,一根树枝猛扑过来,树枝“喀嚓”一声断成两截,小剑也被击飞了出去。秦烨毫不意外,指挥着小剑上下翻飞,而老树也仿佛活了过来,枝桠扭动,横扫竖劈,每招每式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但见枝断叶飞,好不热闹,平白给这酷热的天气添了几许凉意。这般斗得正酣,秦烨忽地惊呼出声,那柄小剑也不见了踪迹。此时老树已经光了身子片叶无存。一根横枝上,一只赤红的蝎子昂然而立,足有**脑袋大小,高举着蝎钳,威风凛凛,钳上所夹之物正是那柄被俘的飞剑。秦烨凝聚全身法力试着夺剑,但觉蝎钳上的力道如山似岳,小剑只轻轻抖了抖,就没了其他动作。
同时**在外的还有那只花魅。此时,她正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娇滴滴地道:“小子,那歪脸恶人在这呆了三个月都拿我这位老朋友没辙,我劝你还是留着小命赶紧溜吧你!”
秦烨作答:“他不行,我行!”花魅闻言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就像看见癞**跳上天咬着了天鹅肉一般。秦烨也陪着她笑,右手一翻,多了一枚铜镜,左手再一翻,又是一枚铜镜。花魅一怔,刹那间收了笑声,厉声道:“小子,那是什么玩意?”秦烨柔声道:“莫慌,不过是普通的镜子罢了,并非什么法器!”说着竖起铜镜,将日光折射向那蝎子。一旦确定了那不过是普通镜子罢了,花魅那妖气冲天的荡笑立马再度响起,笑得秦烨都受了影响,根本没能耐撤回自己嘴角的那抹笑。
可那蝎子却不淡定了,四处游走躲避。秦烨手腕抖动,铜镜折射的那两圈巴掌大的光圈如影随形,教它片刻躲避不得。蝎子颇为恼怒,挥动蝎钳就将那飞剑扔了过来,秦烨心下一喜,两手一圈就将小剑给收了。趁此间歇,蝎子高昂起蝎尾冲了过来。
秦烨飘身后退,在其尚未及身之际就翻转铜镜,折射的日光再度聚焦在蝎子身上,想将其逼退。不料蝎子不躲不闪勇往直前,欲一鼓作气将其拿下。秦烨顿时慌了手脚,连连后退,眼见蝎子越追越近,他才幡然醒悟,不再急于求成,转而躲避周旋。
好在蝎子的速度委实不快,秦烨又有飞剑加持,那蝎子几度冲刺甩尾都没能刺到他。那花魅也急了,喋喋不休地出言相激,企图激秦烨正面一战,奈何秦烨嘻嘻哈哈,充耳不闻,反而甩出一丢的荒唐言语,将她气得够呛。
这般耗了半个时辰,蝎子那赤红的身体上忽地冒出一缕青烟,远看直如被红烧了一般,它扭头哀怨地望了花魅一眼,垂下蝎尾,往泥土里一钻,隐去了踪迹。
秦烨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连蹦带跳地冲到树梢,一把搂住花魅那光溜溜的身子。花魅羞恨交加,声若蚊吟:“你要干嘛?”秦烨俯身贴在她耳边,吃吃地道:“吃了你!”
半柱香的功夫,秦烨只觉得生平皆苦唯有今朝志得意满。花魅已然褪去了法体被打回原形,化作一朵紫红相间的娇艳花儿缀在藤蔓上。他直起身,咋了咋口舌,双眼迷乱地望着那美丽的花儿,心里难得地升起了一丝愧疚感,但想想她那碧绿的皮肤、魅惑的歌声以及隔空交手的经历,随即洒然一笑,自语道:“本是一朵花,今日既做了这折花之人,又何必自欺欺人,好似那虚伪奸人。”微整衣襟,听了听远处的打斗声,却觉那打斗声正由远及近,不敢多加逗留,自树梢一跃而下,择了个方向匆匆离去。
像是个盗窃得手的老贼,他心虚地专拣荆棘丛生空隙难寻之处赶路。原本还打算寻一处清净之处借花魅精华好好突破一下许久不曾增长的修为,但稍稍运转功力,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突破到了蕴灵四重天。他喜出望外,飘飘然地想着自己能在修炼一途高歌猛进直至登峰造极,又想着去那雾灵诞生之地所需承担的风险,不由得一时进退维谷,不知自己是该就此打道回府还是继续闯上一闯。
他正暗自思量,心里陡然一跳,全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扭头望去,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横飞而至,所过之处草木尽折,尚还隔着数十丈距离,其上蕴含的力道就令他不寒而栗。他不及细想,本能地直直躺倒,下方草木甚长将他高高托起,他暗运功力,将身下草木全部压成齑粉。
脑袋堪堪枕上泥土,巨石就擦着他扬起的衣角发丝飞过,虽未磕着碰着,但死神的气息只要闻上一闻就足以教人魂飞天外。他全身发冷,软绵绵地躺着,嗅着泥土的气息,没来由地感觉上方有股火药味直往鼻孔里冲,于是他将头又往泥土里拱了拱。而就在这一瞬间,两道身影从他头顶一掠而过。他慌乱地爬起身来,视野所及却无人影,唯有一行老树在摇摆起伏,仿佛和他一样受了惊吓。他松了口气,双腿发软,又栽倒在地。
过了好半天,他方又爬起身来,银牙紧咬,暗下决心:蕴灵四重天的修为委实太低,这一趟冒死也要去那雾灵诞生之地走一遭,若能得上一丝半缕雾灵,有了进阶启灵期的潜质,方能吐气扬眉。
他望着老树摆动的方向,抬脚迈了两步,又不甘地止步,掉头而行。这回,他直接将木眼祭到了半空,俯瞰着下方的树冠之海,稍有叶伏枝断立马绕得远远的。这般赶了数十里,还真安然无事。
夜色降临,鸟群在森林上空集结,形成一阵龙卷风暴,各色的鸟鸣汇在一处,如同雷鸣,惊得那些尖牙利爪的猛兽都藏匿了起来。秦烨自然也不例外,他缩在一棵树下化作树根模样,而木眼却被他打发到了百丈开外的一棵擎天大树上盯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鸟窝。
群鸟归巢,夜色如墨。秦烨变回人形立在树梢,木眼已经飞离了那处鸟巢,当母鸟返回时他就判断出那是一只自己无法抗衡的妖鸟。
野兽的瞳孔散发着凶狠的幽光,四处游荡。一头豹子爬上树来,凶猛地扑向秦烨,却被他随手一挥打了趔趄,翻滚在地。一群投机的野狗赶过来围捕,追丢了豹子,又围在树下,望着树梢口水长流。